還記得首燒開窯之後不久,有好友來訪,問了我一個很好的問題:老師,為什麼第一窯的柴燒作品沒看見茶壺?
是的,對一個聲稱只做茶具的陶作者來說,沒有做出且燒出茶壺來,實在是件怪事。那,我怎麼回答呢?當時的我並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問題,只說了句:『來,跟我走』。
『去哪兒呢?』他問。我說:跟我來就知道。我把他帶到孝親房的露台,然後指著那好幾排的茶壺說:『喏!你要的答案都在這裡囉!』
是的,這第一窯我一共放進了24把茶壺,可因為窯燒時間太長,且溫度不夠,所以不但燒成了『哈密瓜』,而且壺蓋與壺身接合處被落灰沾黏得一塌糊塗,或者說,根本是被落灰淹沒了........
或許您會問:這有做防護裝置嗎?當然有,不過沒用,因為落灰真的太多了!況且這釉色看起來就是個髒,就算壺蓋敲了開,救回來,也根本不想再多看一眼......
既然如此,那就乾脆用矽利康把這無用的茶壺黏在孝親房的護欄上,當作另類的裝置藝術吧!話說人家鶯歌有甕牆,咱洄瀾窯也有個『壺牆』哩!
不過說真的,24把茶壺同時殉難,其壯烈也僅遜於黃花崗七十二烈士,每念及此,總忍不住要潸然淚下.....
有鑑於此,這第二窯的茶壺該怎麼燒呢?是該像柴燒的前輩所教一般:先將陶土搓成細泥條,黏上鋯砂(一種耐高溫的進口物質,為台灣大部分柴燒者所愛用),然後在壺蓋上繞一圈;或是在壺蓋處沾上氧化鋁粉(宜興紫砂壺的作法);又或是:壺身壺蓋分開燒?
這壺身壺蓋分開燒絕不可行,因為一旦分開了,燒完之後十個有九個合不上;至於塗上氧化鋁粉我也不想,因為窯燒高溫時,熱氣流帶動落灰也帶動氧化鋁粉,然後窯裡每件作品都灰濛濛的,說多髒,就有多髒。
那,泥條搓鋯砂呢?說真的,我很想這樣做,可我手邊並沒有鋯砂,只有稻殼灰。
於是我就在想,這明清時期的紫砂壺是怎麼燒的?原則上,當時應該沒有瓦斯窯和電窯,所以一定是柴燒,可我看過許多老件的紫砂壺,這上頭並沒有一般柴燒壺的落灰啊!
聰明如您,答案應該已經呼之欲出了。是的,明清的柴燒紫砂壺之所以沒有落灰,是因為:放在匣缽裡燒。OK,這點想通了,再來的問題就解決了,於是這第二窯的茶壺,我全放進了匣缽裡去燒。所以啦,您看不到我的柴燒壺有任何落灰喔!可土胎質感溫潤依舊,泡茶也好喝依舊,完全無損茶道之功能喔!
話說回頭,誰規定柴燒壺就得搞像小日本鬼子一樣:有落灰才算精彩?呵呵,我偏不!(沒事,只是內心陰暗角落裡卑微的民族自尊心在作祟啦!聽聽就好,別當真。)
不管如何,或許這不是您熟悉的柴燒壺,可對我來說,這次開窯的十把壺可都是頭好壯壯,隻隻安好呢!美不美在其次,至少,不用再去排壺牆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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